陈宇点开，是一份详尽的合约。他一目十行地扫过。

“我怎么确定这份合同不是陷阱？”陈宇问。

“你可以找律师看。”苏-晚晴的回答滴水不漏。

“我没有律师。”陈宇说的是实话。

“那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们。或者，继续在便利店里吃你的干泡面，直到二十万补偿款花完，然后彻底消失。”

陈宇的手指停在屏幕上。

【系统：是否消耗2000功德值，启动技能“C级·微表情勘探学”？】

他现在功德值是负数。但系统的规则里，负功德值也能透支使用技能，代价是下次获得功德时双倍偿还。

“启动。”他在心底确认。

“视频通话吧。”陈宇对着手机说，“我想看看能开出这种合同的人，长什么样。”

电话那头安静片刻。

“可以。”

视频请求发了过来。陈宇点了接受。

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。很年轻，大概二十五六岁，长发，妆容精致。她坐在一间背景是巨大落地窗的办公室里，窗外是城市的夜景。

正是之前在直播间打赏过，ID叫“苏家晚晴”的那个女人。

“陈宇先生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苏晚晴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业务表情。

陈宇没有说话。在他的视野里，世界变了。苏晚晴脸部肌肉的每一次细微抽动，每一次呼吸节奏的变化，都在他脑中被解析成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流。

【目标眼轮匝肌收缩0.1秒，与口轮匝肌运动不同步，判断为伪装的善意。】

【目标提及“公平”一词时，左侧上唇提肌有0.08秒的非对称运动，高度指向“轻蔑”情绪。】

【目标介绍节目“高回报”时，瞬目频率从每分钟14次上升至22次，为心理压力增大的生理反应。】

这份合同，果然有问题。

“合同我看完了。”陈宇开口，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，停在某一页，“条款4.7.1，‘乙方所有原创性产出，包括但不限于肖像、声音、行为创意，其知识产权永久归属于甲方’。这一条，是不是写得太霸道了？”

苏晚晴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：“行业标准合同都是这样，陈先生。你不是第一个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”

【目标颈阔肌出现张力，为防御性反应。】

陈宇继续往下说：“条款9.3，‘若因乙方个人原因导致项目亏损，甲方有权向乙方追讨最高不超过项目总投资三倍的赔偿金’。节目总投资是多少？”

“S级制作，前期投入大概在两亿左右。”苏晚晴回答。

“也就是我最多可能要赔你六个亿？”陈宇问。

“这是为了规避风险。只要你好好表现，这一条永远不会触发。”苏晚晴的解释完美无缺。

【目标瞳孔有轻微放大，心率数据模型出现波动，正在评估你的反应。】

“最后一条。”陈宇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的补充协议，“‘乙方承诺自愿放弃对甲方提出任何法律诉讼的权利，并认可所有争议由甲方设立的内部仲裁委员会进行最终裁决’。这条最有意思。”

他抬起头，直视着屏幕里的苏晚晴。

“一份剥夺我所有权利，却要我承担无限责任的合同。一份连法律诉讼权都让我放弃的合同。”

陈宇靠在椅背上，把手机拿远了一点。

“你们是想签个艺人，还是想签个爹？”

视频里，苏晚晴脸上的业务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。她先是怔住，随即，数据流显示她的所有压力指标瞬间消失。

她低下头，肩膀开始抖动。

几秒后，她抬起头，放声大笑。那笑声清脆，毫不掩饰，充满了意外和欣赏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有意思，太有意思了！”

苏晚晴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停下来，她擦了擦眼角。“好吧，我承认。你通过了测试。”

“测试？”

“没错。”苏晚晴身体前倾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，“之前那份，是公司的‘压力测试版’合同，专门用来筛选那些没脑子又贪心的蠢货。能从里面看出问题的人，才有资格和我们谈真正的合作。”

她手指在另一块屏幕上操作了几下。

陈宇的手机再次震动，收到了一份新的文件。

他点开，这次的合同条款正常了许多，甚至可以说是优厚。艺人与公司三七分成，他七。所有权利归属清晰，责任对等。

“这才是我们的诚意。”苏晚-晴说。

【系统：紧急任务发布。】

【任务名称：破局者。】

【任务描述：签下这份合约，并赢得《城市生存游戏》第一阶段的胜利。】

【任务奖励：解锁全新高阶技能树。】

【失败惩罚：永久剥夺核心技能“神级歌喉”。】

陈宇看着那条失败惩罚。这是系统第一次，要拿走他已经拥有的东西。而且是他赖以创造奇迹的核心技能。

“怎么样，陈宇先生？”苏晚晴的声音再次传来，“这是你唯一的生路，也是一场巨大的赌博。敢玩吗？”

陈宇关掉了视频通话。

他拿起桌上的手机，给苏晚晴发了一条信息。

“游戏规则我收到了。告诉他们，我加入。”

《城市生存游戏》的直播信号，在全网超过三千万人的注视下，准时切入。

画面里是一片广阔的废弃工业区。生锈的脚手架交错纵横，巨大的厂房墙壁上布满涂鸦，破碎的玻璃窗洞开着，像无数空洞的眼眶。一道刺目的电子围栏将这片区域与外界彻底隔绝。

节目组画外音激情澎湃：“欢迎来到《城市生存游戏》第一季！七十二小时，极限生存！我们的参赛者将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，通过完成挑战赚取‘生存积分’，所有积分最终将全部兑换为慈善基金，捐赠给我们指定的公益项目！”

镜头扫过几位参赛者。

顶流偶像陆嘉逸站在最前面，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户外机能服，却掩不住脸上的嫌弃。他身边围着几个同样光鲜的网红，他们对着各自的手机镜头，强行挤出兴奋的表情。